蒲早哭着从梦中醒来。
“怎么了?哪里难受吗?”鬼慌张地抱住她。
“乔蔓,是乔蔓……”蒲早哭得喘不过气。
鬼身形微顿,起身把她紧紧抱住:“对,是乔蔓。”他抚着她颤抖的后背轻声说。
梦境太过真实,情绪代入得太过深刻,蒲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受得她忍不住伸手抠紧自己的胸口。
鬼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让她毫无缝隙地贴在自己胸前。
哭泣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蒲早肿着一双眼呆呆看着前方虚空中的一点,仍有些回不过神。
鬼轻轻晃晃她,摸摸她的头发。
残存的哭意让蒲早打了个哆嗦,她抽抽鼻子:“乔蔓那边查不到线索吗?”
“嗯。因为乔蔓的身份,当年侦查重点大部分放在了她身上,认为林彤彤是连带受害者,但一直没有进展。后来根据林彤彤长期遭受家暴、学业生活上都看不到前途等信息再加上她家人提供的林彤彤曾有过自杀念头的证言,推论为:林彤彤企图自杀,乔蔓在阻止的过程中不慎与她一同坠楼。”
那方草呢?你和方草后来又怎么样了?
蒲早嘴角一撇,眼泪又落了下来。
好苦啊,人生为什么这么苦。
前几天的调查有了结果。
和尹芷珊私下联系的确实是谷丽,但会面的地点却并非在咖啡馆。根据找到的那家咖啡馆的监控显示,尹芷珊单独进入咖啡馆,在里面要了杯咖啡。七八分钟之后,咖啡馆门外驶来一辆白色轿车——因为咖啡馆门口的监控视野有限,车子型号和车牌号均无法看清——随后,尹芷珊便出了咖啡馆,上车离开。
询问尹芷珊,得到的回答毫无意外是不记得了、可能当时有事出去碰巧在那边停了一会儿的搪塞之词。
那个姓孙的仍在大海捞针地查找之中。
谷丽那边也没有明显进展。
诸多线索,因为关键人物或事件的缺失,无法连到一起、形成有逻辑的链条。就像拼图少了最关键的一块,与它有关的部分也只能一团散沙地堆放着。
想来想去,还是得从与各条线索都能扯上关系的杭俊身上着手。
继续扩大调查面,对杭俊的学校、单位,工作、生活全面排查,寻找可疑的线索。
蒲早拿着杭俊小学时的老师和同学名单,与他们现在的个人信息一一对应,没一会儿,眼睛就有点花。
“干脆直接把杭俊抓来,严刑逼供得了。就他那样,揍一顿估计什么都招了。”蒲早揉着眼睛提议。
“我是这么打算的,那个警察朋友不同意。”
“周警官?”
“嗯。当时警察都认为林彤彤是连带受害者,他坚持提出乔蔓是在帮助林彤彤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可惜一直没能找到确实的证据佐证。这次……他希望凶手能接受审判……”
“乔蔓能被公开追认为因公殉职。”
“对。”
蒲早点了点头。
一名优秀敬业的好警察,一个善良热心又可爱的好人,不应该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凶手不仅应该肉体消亡,还应该把他的罪行全面曝光,让他在法律意义上、在社会领域全面死亡。而想要实现这一点,必须保证程序上的正义。
那谷丽的叔叔呢?
蒲早偷偷瞥了眼鬼。
“他必须死。”鬼没等她问率先回答。
囿于基本的道德感,蒲早忍住了没有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
她歪头想了想。看来自己的道德感原本也不怎么强。一个肇事逃逸的赌棍,她不会去杀了他,但也不会为世界上少了这么一个人觉得可惜。
鬼走近揽住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累了就别看了。”
蒲早抱住他,他身上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端。
已死去的人身上应该散发着什么气味?泥土味?棺木味?被火烧过的味道?腐烂的味道?抑或森冷的鬼气?可为什么他的身上,不管是冷冽还是温暖,总是这么好闻。
蒲早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胸前。
再等一段时间,再让她多闻几天。等查到凶手,等他不得不走,她就把他还回去。不管那个叫方草的女孩现在是生是死。
蒲早深深吸了口气。
你还记得她吗?你还记得她吧?那就去找她吧。没关系的,情缘是否美好,从来与长短无关。这样离奇又可算得上甜蜜的一段缘分已经足够。可惜自己不是作家,不然还能把这段故事写成文章给人看,让看过的人帮她一起记住这个人、这桩事。
蒲早缓缓抬起头:“你说,杭俊被凶手威胁和他在用彤彤的事威胁凶手谋取利益所以不愿意供出他,哪个可能性更大?”
“前面那个。”
“我也这么觉得。”蒲早叹气:“他到底有什么把柄被人捏住了呢?”
第二天两人和杭俊高中时的一位同学相约见面。